“二极管”思维是怎么养成的?JBO竞博

  新闻资讯     |      2023-08-11 20:27

  JBO竞博指的是看待问题,只能看到两种极端,认为世界非黑即白,不会辩证的看待问题的人群

  如小标题所述,私以为皇帝就是最大的“二极管”。在皇帝眼里,臣民只有忠诚与不忠诚之分、有用和没用之分。忠诚的可以获得奖赏,不忠诚的就只有被罢黜甚至是死。所以,我们对“二极管”也是有很大的曲解,真正的“二极管”,没有非黑即白,只有你黑我白;没有对错,只有服从。顺我者昌逆我者亡。

  而且“二极管”的背后还有一层深意,一极是强化管控,另一极则是回避义务。法家代表韩非子在《主道》这一篇中就说:“有功则君有其贤,有过则臣任其罪”。有功绩了说明君主圣贤,有过错了那就是臣子的责任。

  黄宗羲在《明夷待访录》里将这种本质剖析得更加透骨了:“以为天下利害之权皆出于我,我以天下之利尽归于己,以天下之害尽归于人,亦无不可;使天下之人不敢自私,不敢自利,以我之大私为天下之大公。”皇帝是全天下人利害的裁决者,将利益都归于自己,将祸患都归于别人,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。让天下的人不敢自私,不敢自利,打着天下大公的幌子来牟自己一人的私利。

  皇帝们肯定不会像秦二世那么地“实诚”:“欲悉耳目之所好,穷心志之所乐”,嘴上总要高喊什么“天下为公”“敬天保民”云云。 但我们连历史都不需要读就明白宫廷内权力的游戏是或赢或死,没有其他的选择。踩着尸山血海上位的皇帝,我们更不能指望他相信任何人,他会比寻常皇帝更极致苛求臣民的忠诚,这世上只有背叛过他人的人最痛恨不忠。对他认为不忠嫌疑的人,你觉得嫌疑人有几分可能自证清白,皇帝又有几分可能赐予他辩护的机会呢?假如嫌疑人用自己白的一面(功劳)请求皇帝辩证地看待他JBO竞博,恐怕是死得更快吧。

  当然,皇帝也不是随意地去生杀予夺,有时也会留着那些他认为不忠的人,只是认为他们暂时还有用,留给下一代去杀是更没有包袱的办法。但这些都不代表着不想,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,是皇帝们的普遍理想。

  “二极管”观念以皇帝为起点,通过秦制垂直向下,对臣民全方位施加了不可逆的影响。

  先说政治层面。皇帝的意志需要各级官僚去贯彻,皇帝也是全天下的表率。官僚们从中除了牟利外,想法也和皇帝一般“二极管”:对上,我只需要执行命令,至于执行命令会造成什么后果以及之外的事情,那不是我该关心的;对下,我只要看到完成命令这个结果,至于如何完成这个命令,那也不是我关心的。反之,就会被认为是无能,直接受害的就是自己的乌纱帽乃至于身家性命。在利害的权衡中,他们自然首先为乌纱帽负责。为了保护自己的乌纱帽,也受到皇帝价值观他们也会秉承着以天下之利尽归于己,以天下之害尽归于人的价值观:有功劳了,会将下级付出的成果据为己有,并向上级邀功请赏;有过错了,就将责任推给下级,都是下级执行不力或者执行歪了,面对外界的诘问,也大可以说是上级要求这么干的,我们只是在执行命令。

  再说经济,小农经济是集权制度的基础。小农具有“原子”的特点,他们不能形成任何一种政治组织,独自保护自己的阶级利益,而是需要高高在上的权威来代表他们。所谓的民本,绝非让民追求自己的价值,仅仅是指财政,朝廷最充足和最可靠的来源就是小农。为此,对小农的控制是重中之重,户籍制度应运而生——“民数者,庶事之所自出也,莫不取正焉。以分田里,以令贡赋,以造器用,以制禄食,以起田役,以作军旅,国以之建典,家以之立度。”历朝历代都有严格而详细的户籍管理:从商鞅变法时的什伍法、隋唐的保里制、宋代的保甲法、到明清时的里甲制,都是旨在建立一个庞大的控制网络。

  同时,小农经济自身也存在极强的封闭性。小农们面朝黄土背朝天,日出而作日入而息,绝大多数人的一生与土地捆绑。他们没有什么时间离开自己的家乡,久之也就安土重迁。他们没有什么时间去认字读书,久之也就不愿意去思考,头脑思维变得极其简单,根本没有什么看待问题可言,只有听话与让弱者听话。对于任何不稳定的因素,朝廷往往是鼓励邻里之间互相告发,加上重农抑商的环境,我们很难指望小农们能有什么合作意识,更多的是互害,侵夺你的田产。

  最后说思想与伦理。秦制必然带来思想专制,除了我们从教科书中所学习到的政策,这种专制还以伦理道德的形式刻入了人的价值观中。国是大的家,家是小的国,皇帝是全国的大家长,父亲就是一个家庭中的皇帝,在父亲看来,只有“孝”与“不孝”,没有别的。班固《白虎通义》云:“三纲者何谓也?谓君臣、父子、夫妇也。”把君臣关系与家庭关系并列,就已经能证明这是皇帝有意灌输教化。《弟子规》可以代表了古代广大普通家庭的关系,就是要子女无条件服从:

  字里行间中不难看出,子女对父母的命令不仅要服从,服从不够好、不够快也是不孝。

  “二极管”思维最后反噬的还是王朝自身。这倒不是说臣民们不忠诚,他们多数还是忠诚的(至少表面上是),只是他们总认为自己的异见者不忠诚,然后互相指控对方是奸臣、逆贼,即党争,是朝廷的祸害,客观上是王朝覆灭的原因之一。而这种现象,更多是一种无原则的意气之争JBO竞博,即不问是非,只要你站在我的对立面,那就是奸臣、逆贼。

  这种现象本质是反映了臣民们的不安感。他们害怕被皇帝认为是不忠然后落得个悲惨的下场,可他们多数又不敢直接向皇帝陈情辩护,相对安全的办法就是指控政敌为“不忠”,他们的“不忠”变相说明了自己的“忠诚”,还可以在皇帝面前获得更多的权势与利益。

  到了王朝后期,这种戾气变得越来越浓郁,像明末的士大夫们对此就深有感知。钱谦益在《募刻大藏方册圆满疏》中描述了“二极管”思维下的暴戾:“劫末之后,怨对相寻。拈草树为刀兵,指骨肉为仇敌。虫以二口自啮,鸟以两首相残。”朱鹤龄也说:“今也举国之人皆若饿豺狼焉,有猛于虎者矣。”

  暴戾为什么会这么浓郁呢?根子还是出在皇帝对士大夫的暴虐,黄宗羲径直就说皇帝对士大夫是以“奴婢”蓄之。臣子有内臣外臣之分,奄宦作为内臣生活在皇帝的周边,懂得如何伺候皇帝,满足皇帝的情绪,就容易被皇帝信任、被认为是忠诚的;而士大夫作为外臣,常常因为处理政务与皇帝发生龃龉。皇帝亦即以奴婢之道为人臣之道,以其喜怒加之于奄人而受,加之于士大夫而不受,则曰:“夫非尽人之臣与,奈之何有敬有不敬也!盖内臣爱我者也,外臣自爱者也。”外臣有时的不敬就会被皇帝认为是不忠,被皇帝认为是自爱而不是爱皇帝,既然不被皇帝信任,被皇帝“二极管”式的猜疑、莫须有的定罪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。

  对于后果,王夫之在《读通鉴论》中悲叹士大夫遭到的羞辱:“身为士大夫,俄加诸膝,俄坠诸渊,习于诃斥,历于桎梏,褫衣以受隶校之凌践。”更悲叹士大夫们的逆来顺受,招来皇帝更大的鄙夷与迫害。这样还怎么能指望他们“上忧君国之休戚,下畏小民之怨讟乎?”因为面对迫害,士大夫们也不会甘于做提线木偶,在逆来顺受的外皮下精致利己。对他们来说,当“二极管”更多是一种生意,最终也丧失了廉耻之心,酿成了“君臣上下,莫非乖戾之气”的灾难。哪怕是到了南明,内斗就要亡国,亡国也要内斗。

  其实,化解“二极管”也不难,只有一条路,开言路。不要担忧各路“二极管”,“二极管”的种类多了,这环境也就变得不那么“二极管”了。强行“净化”他们,言语上的“二极管”很可能就被堵成行动上的“二极管”。